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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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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船的大夫很高興自己在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場,他仔仔細細給百裏觀蕭檢查了一通,然後對圍著床的一眾焦心群眾說道:“是重感冒,堅持吃藥就會退燒,不必太驚慌。”

Mike松了口氣,看著百裏觀蕭,“祖宗,你快點好起來,沒看過你病嬌體,雖然很誘惑,但是我心驚肉跳的。”

阿巴斯也收到了消息,對百裏觀蕭說道:“哦觀蕭,我很抱歉由於拍戲讓你生病了,我們會調整鏡頭順序,你安心養病,病好之後我們再集中拍你的鏡頭。”

俞景灝剛好推著一個裝滿食物的餐車進來,聞言冷冰冰地瞟了一眼阿巴斯,“病好之後,也要恢覆體力才能集中拍戲。”

阿巴斯面色閃過一絲尷尬,“對,我就是那個意思。”

送走導演,Mike坐在床邊給百裏觀蕭剝水果,他頭不擡地說道:“剛才俞總和導演發火了,那場面,嘖嘖……”

“發火?”百裏觀蕭一楞,“什麽情況?”

Mike剝開一個香蕉發現有點爛了,就塞進自己嘴裏,鼓著腮幫子說道:“我也不清楚,去茶歇間裏拿果盤過來,聽見拐角處俞總和阿巴斯在說話。俞總沒有大喊大叫,但是根據我在他手下多年的經驗,他已經很火大了。只不過他們語速太快,而我英語沒有你那麽6,所以……”

百裏觀蕭有些擔心,“阿巴斯是我第一個好萊塢導演,這樣不好吧。”

Mike隨意地擺了擺手,“既然俞總會甩臉色,就一定保證你不會受到影響。而且我好像聽見了一個什麽投資人的字眼,這年頭,甭管導演不導演,誰能說動投資人,誰就是爸爸。你俞爸爸……哦,我俞爸爸有多厲害,我早都領會太多年了。”

百裏觀蕭沒說話,Mike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“安心吧,剛才我在外面還聽阿巴斯和副導演嘟囔沒有考慮周全害你生病,還感慨說你是他執導以來見過的最好的演員,沒有之一。這麽高的評價,就連他禦用的男一號影帝們都要嫉妒得發狂。”

百裏觀蕭唔了一聲,“俞景灝呢?”

“和百裏集鋒他們在一起,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。”Mike說著嘆了口氣,“那個百裏集鋒就是個新加進來的拎包的,總裁怎麽和他說話比和我還多。”

百裏觀蕭同情地看了Mike一眼。平時有什麽臟活累活,俞景灝確實都是抓著Mike吩咐的。大概打心底裏,俞景灝從來沒把百裏集鋒當成助理過。

……

北極圈進入極晝後,陽光全天充足,拉開房間的遮光板,陽光會灑進來烤著被子。到了生物鐘的晚上,整個船艙的遮光系統關閉,營造一片黑夜環境,也能睡得香甜。

百裏觀蕭第二天早上就退燒了,但是俞景灝固執地要他休息夠五天才可以。他算了算戲份覺得能拍完,也就答應了 。養病的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,完全不需要擔心紫氣天象。唯一值得掛念的是那天的夢,只要他一睡著,一模一樣的夢就會重新上演。百裏觀蕭隱隱覺得這夢是一種提示,然而他苦思冥想也參不透其中的訣竅。

他甚至在懷疑,是不是他養的那只百羽在那個世界生病受傷了,可是光擔心沒辦法,他回不去。

養病的這幾天,百裏觀蕭每天用著極慢的網絡刷微博,偶爾和粉絲們互動。唐少給他發了幾張小黑的照片以及小黑蛋蛋的照片,讓他不要懷疑俞景灝。馮時也偶爾給他發微信,問他到底什麽時候從好萊塢回來,要急著和他談今年秋天的合作。

日子仿佛恢覆了昔日的平靜。Mike怕他無聊,就把自己每天都能收到的那些合作邀請一股腦全部轉發過來。百裏觀蕭現在是國民明星,接到的合作無奇不有,廣告方、綜藝、網紅培訓營、萌寵機構、甚至還有國家旅游局和某些土豪飯店老板。百裏觀蕭每天看著那些郵件感覺自己一個頭十個大,忽然意識到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,他就算工作一百年也接不完所有的合作。

某天早上,百裏觀蕭起床後日常打開郵箱,郵箱裏又躺著一堆Mike無腦轉發過來的郵件,他一邊把抹好黃油的百吉餅從盤子中拿起來,一邊隨意地飛快瀏覽郵件標題,一封畫風有些不同的郵件標題忽然奪取了他的註意力。

“《緊急!!讓我去好萊塢吧,求你們了!!》”

百裏觀蕭皺起眉,把百吉餅放回盤子裏,用紙巾擦了擦手,點開了那封郵件。

——“Mike先生,我知道您是觀蕭的經紀人,請原諒我的莽撞。俞總大概和您提過,我已經算是錦鯉團隊的一員(生活助理),由於和錦鯉的一些私人緣分,我非常真誠地想為他服務。之前俞總說我著裝不符合要求,不帶我去好萊塢,我按照最正統的商務正裝規定花重金定制了衣服,可是俞總仍然不讓我去好萊塢。坦白說我有些生氣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定要現在就去,這就像一種執念,非常強烈和迫切。我實在走投無路了,只好來找您。由於我之前去美國超時滯留,旅游簽被拒,希望您為我提供一份公務邀請函,方便我辦理簽證。跪著謝謝您!”

百裏觀蕭臉色發黑。這個奇葩還在下面貼了一大堆圖,都是他的各種職業裝照片。這些照片都不在附件中,而是直接粘到正文,少說也有二三十張,活像是個人寫真集。

百裏觀蕭想拉到最底端,拉了十來秒,終於看到落款。

——熔巖巨獸(藝名)

百裏觀蕭,“……”

他腦海裏只有那句網絡流行語: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。

俞景灝剛好從外面拿水果進來,發現百裏觀蕭臉色發黑,探頭看了一眼屏幕,他看著那個落款,嘴角抽動。

“這貨怎麽郵件都發到你這裏來了?”

百裏觀蕭,“我忽然覺得他想來的執念有些瘋狂。”

“是唄。”俞景灝撇撇嘴,在床上坐下,“也不知道為什麽。他執拗地偏要現在加入,而我卻執拗地偏不想讓他現在加入。”

百裏觀蕭哭笑不得,“你和他置什麽氣。”

俞景灝聳聳肩,什麽也沒說。

……

百裏觀蕭被押在床上養病一周,看了無數個廣告文案和劇本大綱,吃掉這周供應的所有排骨,成功增重三斤,氣色比電視廣告上還要紅潤。

阿巴斯第N次來他房間裏探病後,猶豫一會,終於擡頭問俞景灝道,“其他鏡頭明天中午就結束了,觀蕭應該病好了吧?”

俞景灝挑挑眉,百裏觀蕭搶在他前面說道:“導演,我已經好了,隨時可以覆工。”

阿巴斯沒理百裏觀蕭,而是固執地看著俞景灝,直到俞景灝勉勉強強地嗯了一聲,他才松下一口氣,開心地拍了拍百裏觀蕭肩膀,“太好了,你還有十四個鏡頭,拍完這十四個鏡頭我們就可以返航了,我想念太太做的鹽焗生蠔很久了。”

百裏觀蕭輕輕舔了一下唇,其實他也有點想念公司附近那家烤肉。

百裏觀蕭裹上兩層羽絨服從船艙裏出來。日光非常強,即便嚴寒,還要塗很厚的防曬才行。阿巴斯拿著臺本給他講戲,這一幕是波塞冬在甲板上和塞爾婭聊天,是這條深埋的感情線非常重要的一部分。薇薇安站在百裏觀蕭旁邊,打量了百裏觀蕭半天,說道:“哦觀蕭,好幾天沒和你對手,我都要忘了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了。”

百裏觀蕭笑道:“很快你就會想起來的。”

導演喊了開始。

塞爾婭從船艙中推門出來,外面陽光刺眼,她微微瞇起眼睛,看見遠處甲板邊緣站著一個穿著科沃斯小分隊隊服的男人,他有些瘦削,一頭黑發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。

塞爾婭走過去,調皮地拍了下他的左肩,人卻默默地站在他右後方。

波塞冬向右扭過頭,剛好看見塞爾婭。塞爾婭撇了下嘴,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邊?”

波塞冬看她兩秒鐘,而後微笑,“哦,以前也有一個人喜歡這麽和我鬧著玩,我習慣了。”

“誒,是你女朋友嗎?”塞爾婭皺了皺眉,“你不是失去記憶了嗎?”

波塞冬看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睛,“不算失去記憶了吧,而是記憶太久遠了,久遠到我不知道那是真實的記憶,還是我在漫長的生命中因為無聊而編造出來的一些奇思。

塞爾婭笑道:“我的天,你才二十歲出頭吧,怎麽就漫長的生命了。”

波塞冬也笑,他的笑很輕柔,像是蘊著一團霧,“你別忘了我的名字可是海神,說不定我已經在世上活了幾百年了。”

塞爾婭用手在眼前遮著陽光,笑容如同一朵燦爛的鳶尾花,“胡說,波塞冬至少要活了十幾萬年了吧。”

波塞冬看著她的笑容,眼神漸漸深邃。塞爾婭和他心愛的姑娘長得一模一樣,就連笑起來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弧度。她用手擋在眼前遮光,陽關在她無名指上鍍了一層銀色,像是他從前買給那個女孩的求婚戒指。

波塞冬的眼神太深了,笑著的塞爾婭漸漸收斂了笑容,她和他凝望著彼此的瞳仁,兩個人都仿佛靜止了呼吸。

這是一場靠眼神的對手戲,阿巴斯在監控器背後也是屏吸看著,副導演頻頻點頭,長鏡頭給到第十秒鐘,阿巴斯擡起手,正要喊一聲OK,薇薇安右腳忽然莫名軟了一下,整個人向右跌去,若不是百裏觀蕭反應快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,她幾乎要頭撞到堅硬的圍欄上。

“卡!”

阿巴斯從後面小跑過來,緊張地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薇薇安面帶痛苦地揉著自己撞到圍欄的手指,問道:“剛才船歪了一下,你們沒有感覺嗎?”

“船歪?”阿巴斯楞了一下,“船怎麽歪?”

百裏觀蕭說道:“剛才我們這邊確實有一些震感,但是不強烈,可能她太投入了所以沒站穩。”

“唔……”阿巴斯點了下頭,沒當回事。他在考慮剛才的鏡頭有沒有重拍的必要,然而就在這時,船忽然又震了一下,這一次的震動非常強烈,如果不是手邊就是圍欄,他們肯定都要滾到旁邊去。

船上的警鈴聲忽然響起,在這片安靜寂寥的海域,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一瞬間顫栗。俞景灝、百裏集鋒和百裏棠從船艙裏跑出來,站在百裏觀蕭身後。

船長的聲音從廣播中傳出來,“《絕望深海》劇組的全體成員,我們的船剛才遇到了一支鯊隊沖撞。從紅外線上的體型判斷,它們應該是睡鯊。睡鯊常年在深海100米至1200米範圍內活動,幾乎不會在淺海區出現,因此我無法對今天的情況給出合理解釋。看起來鯊隊的前進方向與我們完全一致,我們不得不臨時偏航。請船艙內的人員找到安全帶,甲板上的人員拉下圍欄周圍的安全座椅,大家不要在船上隨意走動。”

甲板上的人紛紛議論起來,阿巴斯拿著話筒說道:“大家按照船長的指示就近找到安全設施,我們只是臨時偏航,不會有問題,請大家不要慌亂。”

俞景灝和百裏觀蕭選擇了挨著的兩個安全座椅,坐下後將固定臂拉下來扣在胸前,防止滑出。俞景灝努力望了望海面,而後說道:“鯊魚可能在船艦正下方。不過我們的船很大,除非這些魚瘋了,不然我們稍微繞一下就好了。”

百裏觀蕭擡頭看了眼天際,北方七宿星宮軌跡前所未有地清晰,原本的巡航路線是在北方七宿偏南面一點的位置,如今被迫偏航,他們正朝著北方七宿正下方航行,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運澤幾乎要爆發。

百裏集鋒忽然低聲道:“少主,你的眉心。”

百裏觀蕭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自己的眉心,那朵紅蓮正在白皙的皮膚上妖冶綻放。好在周圍的人都在緊張兮兮地盯著海面,沒人看他。

百裏觀蕭閉上眼睛,試圖壓抑自己亂竄的運澤,然而就在這時,晴空中忽然一聲暴雷滾過,幾乎就在幾秒鐘的功夫,天色竟然陰了下來。閃電一道接著一道,晃得人睜不開眼。整艘船都亂了方寸,很多人都在尖叫,有人大喊,“怎麽會這樣!現在是極晝,怎麽會黑天!”

“北極圈正對著太陽,怎麽可能會黑下來?!”

導演試圖讓大家淡定,在話筒裏大聲喊道:“可能是有行星改變軌道,短時出現在太陽和北極點中間,也可能是雷電沖突現象,請大家鎮靜!”

然而就在這時,警鈴聲再次揪心地響起,單調重覆的警報聽得人心慌,廣播裏的聲音明顯比剛才沈重——“我們的信號忽然受到劇烈的雷電幹擾,目前沒有衛星給出反應,我們正在嘗試撥號。在沒有衛星定位的時候,我們只能依靠之前的衛星圖像進行判斷。北面的海域十分遼闊,我們會繼續沿著這個方向前行。”

甲板上人心惶惶,每個人的臉上都陰雲密布。雷電越來越厲害了,沒有雨,只有陰霾的天,和聲音大到讓人五臟六腑都跟著打顫的雷電。

眾人都在瘋狂扭頭看著海面,唯獨百裏觀蕭在雷電聲中微微彎下腰去。

離北方七宿太近了,越來越近了,他快要壓制不住了。

天色越來越黑,仿佛從極晝回到了極夜,這在北極圈是百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,沒有科學可以解釋這種現象。姑娘們開始有人嚇哭,就連阿巴斯都在發抖。

一道亮貫天際的閃電忽然打下來,在昏黑中照亮了百裏觀蕭的臉龐,雖然那光只是一閃即逝,然而在閃電結束後的那一瞬間,百裏觀蕭猝然擡頭。

那雙黑眸閃亮如同北方的星,眉心的紅蓮妖冶綻放,如同寫著萬千生命的輪,與那雙黑眸映襯,一靜一妖,奪人心魄。

穿上的眾人沒有註意到他,只有俞景灝感受到他的不對勁,因為掌心裏的那只手,在顫抖。

俞景灝認識百裏觀蕭這麽久,親眼看他面對過各種緊急情況,卻從來沒有一刻看見過百裏觀蕭發抖。他急忙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百裏觀蕭沒有回答,反而是百裏集鋒忽然驚叫,“怎麽會這樣!”

百裏棠帶著哭腔,“這太可怕了!”

“到底怎麽了?!”

百裏觀蕭怔怔道:“我的觀星能力剛才一瞬間恢覆了,能感受到這一船人的命運。”

俞景灝松了口氣,眼角眉梢浮現一絲喜色,“那是好事啊,詭異的反常終於結束……”

“不,不是好事。”百裏觀蕭的紅唇在顫,他壓抑著自己聲線的抖動,低聲道:“死亡。這一船人,除了我,你,集鋒,百裏棠之外,全都是死亡。”

黑暗已經籠罩了視野,除了偶爾出現的閃電,人們幾乎失去了光源。船長的聲音再次從廣播中出現,這一次帶著深深的絕望,“我在北極圈開船三十年,這種天象從來沒有遇見過。朋友們,我們的信號被莫名屏蔽,像是進入了一個死亡地帶,無法和衛星獲得任何通訊。肉眼已經無法視海,我們只能依靠最後一次衛星圖像,繼續向北航行,希望老天保佑我們每一個人。”

一直安靜坐在安全設備上的百裏觀蕭忽然搶過阿巴斯手裏的對講機,高喊道:“船長,我是百裏觀蕭,停止向北航行,改舵向南,立刻,馬上!”

然而他話音剛落,話筒裏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音,船長的聲音斷斷續續地,“誰在說話?請重覆。”

百裏觀蕭重覆一遍,然而話筒裏的雜音根本讓他無法開口,吵得他耳朵都要瘋了。他喊了幾聲船長的名字,沒人回應。

百裏集鋒扳開自己的固定臂就要站起來,喊道:“我去船長室找他!”

“我和你一起!”百裏棠也從安全設備裏掙脫了出來。

阿巴斯聲音發抖,“你們在幹什麽?哦我的天,你們這些不怕死的年輕人,快點回到安全設備裏!我們的船隨時都會發生震顫,在甲板上摔倒撞擊,你們的頭很可能會受傷的!”

然而百裏集鋒和百裏棠置若罔聞,他們拉著手一起往船艙跑去。

大船忽然像是觸到了浮冰,發出轟隆一聲巨響,整個甲板一陣傾斜,百裏集鋒和百裏棠跌倒,滑了回來。

冥冥之中,像是有一種力量,在阻止著百裏觀蕭挽救這一船人的生命。船上的警報再一次大聲響起,然而船長的聲音已經無法從廣播裏傳達出來了。

大船剛才觸碰到的似乎是較小的浮冰,而不是巨大的一整塊,這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。船長無法和大家說話,他根據多年的經驗再次調整方向。然而事實上,整艘船卻是又向北偏了偏。百裏觀蕭擡起頭,北方七宿就在他頭頂正上方,正安靜地向他展示著他自己的七大星宮。那樣磅礴而璀璨,此刻卻只讓百裏觀蕭心驚肉跳。

他清楚地看見那團紫氣正從黑色的天空慢慢席卷而來,向北方七宿移動去。百裏觀蕭的雙目發空,他在預見著一場無法阻止的死亡。

就在這時,船又一次撞擊上了浮冰,通信系統忽然恢覆了一瞬間,船長的聲音傳來,“Oh Shit!剛才衛星圖上這個方向明明沒有這些浮冰,這是怎麽回……”

“船長,我們的停擺和左轉舵失靈!船已經停不下來,只能向北方行駛!”

“讓我看看……”

通信系統再一次嘶嘶啦啦著罷工。甲板上已經布滿了哭聲。忽然間,接連幾道閃電從天上打下,照亮了前方的海面。

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震驚和恐懼,前方是一座又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,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,完全占滿了船艦航行的線路。更可怕的是,不止船在靠近它們,它們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海上漂浮挪移。

薇薇安痛哭出來,“我們會死在這裏的!我不想死!”

滿船的人集體崩潰,無論是嬌滴滴的姑娘還是能扛五箱水的糙漢子,他們都在抱頭痛哭。閃電還在一個接一個地打下來,如同在宣誓著這些蒼白的宿命。

百裏集鋒大喊一聲,“百裏棠,和我一起!”

一船的人聽不懂中文,沒人知道他們在幹什麽,他們只能透過閃電依稀看見那兩個中國人拉著手站起來,一同仰頭看著天。他們的目光如同黑夜中犀利的劍,那雙拉在一起的手無比用力,像是在用盡力量抗衡些什麽。

一道閃電劈下來,前方馬上要撞到的一座冰山竟忽然歪了一下,向另一個方向滑去。

“哦天哪,太驚險了!”

然而沒用,那座冰山漂浮遠去後,露出了它後面的景象,那是真正的讓人毛骨悚然——

無數漂浮的冰山,一座座,一眼望不到盡頭,就像是被天神執拗地搬到了這片海域一樣,全部橫行在船艦無法停下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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